每個人都有生命的脈絡,這些脈絡中穿插的不只是人生的開始與進行時所留下的點滴,也包含了最難以言傳的感情與記憶,當然還可能有著許多成長的傷痛與衝擊,以及浪漫的洋溢與愛意的穿流。這人間情懷,都能在某些家傳之物上被一一看見。所以說家傳之物是印刻著故事的物件,其情其義,無與倫比,無可取代。 文圖─李育萱
我喜歡銀飾,雖然銀飾不如黃金保值。不過,從務實的角度來看,因為它好搭配,不退流行。從個人的偏好來說,我覺得銀飾帶有一種不譁眾取寵的美感。因此,每當需要為某些片刻,留下紀念時,銀飾常會是我的優先考量。
我的母親與我恰恰相反;或著,應該說她對身上的穿戴,並沒有特別的留念或忌諱。因此,當我從女孩轉變成母親心中的女人時,她將部份的首飾都給了我。
母親大部份的首飾,都是父親送的。這些首飾中,有父親在海外念書時,寄給母親的思念;有南下出差時,偶然的發現;也有母親生日時,父親因著不減的浪漫所送的禮物。記憶中,當母親站在鏡子前,要我為她配戴這些首飾準備出門時,她總不忘對我說:「以後,這些都留給你。」
接手這些首飾後,我特別對一條銀製的項鍊,情有獨鍾。就因為這條項鍊,樣式簡單,大小場合配帶又都合適。因此,自然而然地,除了我天天掛在身上的兩枚銀戒子外,這條項鍊最常伴我外出。聽母親說,這是父親在美寫論文之際,逛博物館解悶,相中的禮物。我們始終無法追究出項鍊的設計出自何處,但來自博物館的項鍊,對我而言,倒也承載了父親和母親的故事,訴說了那段他們相隔兩地的時光。
後來,我也嘗試著用這條項鍊, 紀錄某些我生命中的重要片刻。返鄉朋友的送別會上,首次品嘗清酒獺祭的滋味,把玩著這只項鍊卻無法說出再見的心情。難過之餘,項鍊不知何時從頸上滑落,隔天,還得重回料理店取回項鍊。零下三十度的芬蘭冬天,難得換上連身黑毛衣、絲襪、跟鞋,配戴銀項鍊,在外國朋友們面前,向一起參加前往赫爾辛基辯論比賽的同袍高歌致敬,讓大家分外驚艷。
匆匆的人生片刻,就由這條項鍊串起,記錄,紀念。從我的父親母親的故事,到我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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