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亞洲土地上豪宅四起時，法國的土地上正悄悄地進行著一種「住」的柔性革命，這個運動的主角是「蒙古包」。一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另類居所在土地急速私有化與地價飛漲之下，靜聲崛起…
文圖│Jerome Raphalen
普遍來說，我們非常容易就一股腦地接受社會告訴我們「該做這個，不該做那個」或者「這個才是對的，那個是錯的」。每個社會都會形成了一種主流價值，而且要我們大家都跟隨這個標準。此外，主流價值的推崇者還會讓人們相信，如果我們膽敢不遵守其道而行，社會就會因此失去章法。但是，我們為什麼不重新想想社會上的主流價值真的沒有問題嗎?我們要不要稍稍離開主流生活的大道，靠邊喘口氣，歇一歇，重新想一想呢?
如果我們能改變一下思維的方式、方向，或者尋回那些我們向來忽略的感受，也許會恍然大悟─事實上，我們並不需要追隨統一的主流觀點，我們每個人其實都具足了某種特質，而且能夠透過學習來建立自己的生活態度與哲學。而它，很可能跟所謂的主流沾不上一點邊的。
在被我稱之為「不斷重新思考的人」當中，Yohann Penard便是其中之一。這位法國年輕藝術家精力充沛、想法獨到，拒絕隨波逐流。從懂事以來，他一直都是人道主義與簡樸生活的社會運動者。他總是說：「為什麼我們在生命中要消費與浪費如此多的東西呢?」
為了活得簡單，減低消費，並且不浪費，Yohann起而行的第一件事是與朋友們搬進法國的閒置空屋中。在法國，選擇這樣的生活是很另類，也有其風險的。首先，當你找到私有空屋時，隨意進住當然是不合法的。所以它的流程大概會經歷以下這些步驟─空屋屋主聞風到來、探問進住者身份與職業、確認是否為吸毒者。之後，屋主有權叫這些人離開，但也能在雙方達到共識後無條件讓進住者暫居到空屋改建或賣掉為止。老實說，在巴黎這麼舉足輕重的歐洲城市裡，空屋數量之多，屋況之好，常讓我們感到非常驚訝。所以當某人尋找到狀況好的空屋時，常常就會與好友們分享訊息，請志同道合的朋友合居，並且一起整修或清掃房屋，有時甚至發揮出極高的創造力，讓空屋搖身一變成為藝文地標。
在這樣的無租金居所中，通常每個共居的人都有自己的空間，而且必須遵守一些約定，比如保持「客廳」與「廚房」的功能與環境。另外特別是對藝文創作者而言，在其中界定出每個人專屬的工作室位置也是很重要的事，同時大家都必須尊重別人的隱私。時至今日，大半進住這種閒置空屋中的人以藝術家居多。不過，運氣不好的屋主碰上吸毒遊民進住的麻煩事也是時有所聞的。
像Yohann這些藝術家住進私有空屋後的生活表面上看來似乎毫無章法，但在共居者之間事實上存在某種承諾或默契，同時也有著所謂的紀律。以食物來源來言，由於這些人都努力實踐「不消費、不浪費」的信念，因此他們會排班，大家輪著每天到附近所有的傳統市場去收集商家不要的蔬菜與水果，這些食物通常只是賣相不好，其實都還可以食用。坦白說，跟他們走過一次，就會了解法國市場裡每天扔掉了多少還可以吃的東西。還有，法國有很多麵包店只要是過了兩天的麵包絕對丟掉，因此要揀到這些雖不新鮮但絕對可以吃的麵包也不是難事。
藝術家共居的私有空屋為了避免吸毒者與毒販入住，通常對究竟是誰要住進來有著一定的「控管流程」。對我而言，這種生活中最有趣的事之一是當Yohann他們揀集到過多的食物時，常會開放陌生人進入，與他們共享晚餐，這主要就在不造成任何糧食的浪費。當然，有些非住戶為了表達謝意，也會帶著紅酒上門，與所有人共享。
但是，這種進住城市私有空屋的生活，最後對喜歡大自然的Yohann來說終究不是永遠的正道。因此，靠雕塑唯生的他，後來決定到南法鄉下買地，並且選定了當時已有人開始進口的蒙古包做為居所。
我曾受邀在Yohann的蒙古包中度過幾夜，老實說，那是非常愉快而舒適的經驗。蒙古包裡有著遠從蒙古來的傢俱，屋頂結構被Yohann做了些加強，同時他為了保持乾燥，把蒙古包離地墊高了15公分。帳房內的中央位置還有火爐，所以就算冬天也非常舒適。至於他所需的電，則全仰賴太陽能板(上圖右方)，而室外廁所也是很環保、不用水的乾廁所。
Yohann與曾經共居私有空屋的朋友們經常在他的蒙古包中聚會，共同討論居所與土地的議題。他在自己的那一塊小土地上所做的事，盡量以「輕觸大地」為原則，避免給土地帶來更多的創傷。
每天清晨，Yohann在一片寧靜的護持中醒來，這位曾經也是DJ的雕塑藝術家，現在已經不再做任何DJ的工作了。取而代之的是活在大自然中，被山林擁抱，被寂靜環繞，而保護環境的生態成為他現在生活中最重要的任務。
下圖│ Yohann的雕塑常探究生命中的某些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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